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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太太万岁》是张爱玲写的第二个电影剧本,剧中委曲求全、忍气吞声最终却到处不落好的太太,放在今天,也算是功德圆满了,可在当时的时代环境下,却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舆论风波。公演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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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爱玲笔下的女性,要说悲哀,她却绝不透着悲悯给你看,要说小女人依赖,她却是那个时代下的独立女性。男性也是如此。就像她关于《哀乐中年》说的:“所谓‘哀乐中年’,大概那意思就是他们的欢乐里面永远夹杂着一丝辛酸,他们的悲哀也不是完全没有安慰的。”

张爱玲涉足电影业编写剧本,缘起自1947年初的一个饭局,而这个饭局就在电影导演桑弧的家中。

桑弧(1916-2004),宁波人,比张爱玲大了四岁,当年30岁,正是意气风发年轻气盛的好年纪。那时正张罗着与人合办文华影业公司。桑弧对张爱玲爱慕已久,在观看话剧《倾城之恋》时,就起了与她合作的念头。

《太太万岁》是张爱玲写的第二个电影剧本,剧中委曲求全、忍气吞声最终却到处不落好的太太,放在今天,也算是功德圆满了,可在当时的时代环境下,却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舆论风波。公演之前,张爱玲在《大公报·戏剧与电影》上发表了一篇《<太太万岁>题记》,她说:“《太太万岁》是普通人的太太,上海的弄堂里,一幢房子可以有好几个她…她的生活情形有一种不幸的趋势,使人变得狭窄、小气、庸俗。”

也许是预感到“左翼”方面也许会提出异议,她特地声明:“我并没有把陈思珍这个人物加以肯定或袒护之意,我只是提出过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了…出现在《太太万岁》里的一些人物,他们所经历的都是注定要被遗忘的笑与泪。”

即使有了以上如此谨慎的解释,来自“左”的方面的声音依然应声而至。

太太万岁

在《太太万岁》上映的前两天,发生大事件。

上海《时代日报·新生》的副刊上,登出了署名“胡珂”的一篇文章《抒愤》,此文章的语言大有几十年后的文革之风(可见这样的文风不论何时都会存在):“寂寞的文坛上,我们突然听到歇斯底里的绝叫,原来有人在敌伪时期的行尸走肉上闻到High Comedy的芳香!跟这样的神奇的嗅觉比起来,那爱吃臭野鸡的西洋食客,那爱闻臭小脚的东亚病夫,又算得什么呢?…难道我们有光荣历史的艺园竟荒芜到如此地步,只有这样的High Comedy才是值得剧坛前辈疯狂喝彩的奇花吗?”

这样的文章一出,又有一些文评家大概觉得这是个好话题,便迅速跟进引发了新一轮批判狂潮。不论高低新旧的媒体与作者,绝大多数是否定《太太万岁》的。

当然了,张爱玲在这场“论战”中,未置一词。

她再度尝到了媒体的厉害:

可以把你捧上天的人,
同时也可以把你砸下地狱。

- 嗯嗯

导演桑弧,原名李培林,原来在银行工作,后来偶然机会认识了著名导演朱石麟,试着写了一些电影剧本,如《灵与肉》、《洞房花烛夜》、《人约黄昏后》,都大获成功,于是后来索性辞去银行工作专心搞电影。他从影后的艺名为“桑弧”,据说是源自中国古代一个风俗:生了儿子,父亲要用桑枝弯成的弓(桑弧)向东南西北四方射出蓬草编的箭,意为“好男儿志在四方”。

在文华公司头两部影片拍摄过程中,桑弧免不了经常到张爱玲的住处与她切磋,这期间二人来往便显得甚密。

桑弧这人老实忠厚,性格拘谨,他是否对张爱玲有意,外界不得而知。不过也许他曾对张爱玲流露过什么,于是在朋友间传播开来,以至于后来热爱这段历史的影迷和张爱玲迷们,恨不得编出一段详尽的编年史来。

在张爱玲的遗作《小团圆》出版之前,大家对于张爱玲与桑弧之间的故事,也就知道这么多,而2012年《小团圆》一经出版,里面提供的新线索,则在无数张迷中引起了轩然大波。

在这部自传小说里,张爱玲这样描述了一个受到母亲认可的“新男友”——燕山:“瘦长条子,甜净的方圆脸,浓眉大眼长睫毛,头发有个小花尖。”更为巧合的是,小说中这位“新男友”燕山是电影演员,上海本地人,出身较苦。据台湾女作家苏伟真判断,这位情人“燕山”,应该就是和张爱玲合作了多部电影的导演桑弧。

张爱玲在《太太万岁》问题上遭遇狙击,又逢世事纷乱,便无心写作,没有了稿费支撑,她的经济状况自然不比从前。好在那时候有“燕山”。燕山对张爱玲与胡兰成的感情其实也算有所耳闻,但看张的言行做派又不像是“汉奸妻”,他曾半开玩笑地试探:“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?”张爱玲也用玩笑敷衍了过去:“倒像小时候看电影,看见一个人出场,就赶紧问这是好人还是坏人?”

张爱玲的名气大,燕山一开始觉得她高深莫测,可恋爱中的张爱玲显得很单纯,有时唠唠叨叨不知所云,像个孩子。

张爱玲觉得在燕山身上是“找补了初恋”,燕山很像她从前错过的一个男孩子,年纪比她略大,但看起来比她年轻。

燕山似乎陪伴着张爱玲度过了人生最低谷的时期,又给了她美好初恋的感觉。从《小团圆》的描写和从后来台湾作家的指认来看,燕山应该就是桑弧了。

不论在张爱玲的研究史,还是中国电影史上,这都算石破天惊的一笔了。

回到《太太万岁》上来,这真的可以说是High Comedy了,(《大公报》副刊主编洪深曾赞美张爱玲“她将成为我们这个年代最优秀的High Comedy作家中的一人。”)。剧本写的吃软饭的丈夫、旧时代冷面婆婆、可恨又可悲的交际花、骗子、势利鬼,都是都市的众生相,张爱玲对这类人的喜怒哀乐了如指掌,描写的惟妙惟肖。

这部电影的演员都是当时大名鼎鼎的红人:蒋天流、上官云珠、石挥等。当时这部电影在四大影城同时上映,连续两周场场爆满。

当时在温州上映时,连胡兰成都去看了,后来在他的《今生今世》里回忆,“观众反响很热烈。”

这部电影带给张爱玲的,或许有赞美、有攻击,不过这对于她、桑弧还是《太太万岁》来说都是好事,因为我们能记住的总是经历过评论洗礼的经典作品,而那些所谓的批判家与评论家的文章,却被人们淡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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